蘇曉從最開始時眼睛的亮晶晶到現在俊臉的黑沈沈，對比不是一般的大。

誠然，陛下賞賜了國公許多珍貴東西，可那每個二十三是怎麽回事 是在鄙視國公的年齡嗎

還有那美人又是怎麽回事

是在暗示國公早點成家嗎

不對，最讓他不敢深想的是最後那一句。

腎虛體弱

好好養病

國公若是看到這樣的聖旨，會不會直接氣得沖進宮裏抓人 此刻的蘇曉壓根兒就不敢想那後果，因為實在太嚇人。

“蘇管家，替定國公接旨吧。”張閏將聖旨卷起，然後交到蘇曉手中。

看著張閏十分淡然的臉色，蘇曉表示很佩服他，能夠這樣面不改色地把這聖旨宣讀出來也真是為難他了。

其實蘇曉完全不知道張閏剛剛宣讀到最後一句時那顫抖個不停的手，他的心肝都快被嚇死了。

陛下啊，您就算要和定國公開玩笑也得有個度啊，這這這 難得的是他慣會掩飾自己的神情和心中的驚訝，此刻還能端著正經的神態和蘇曉交流，他也是夠佩服自己的了。

“張公公。”蘇曉收起眼底的驚訝和恐慌，輕輕湊到張閏耳邊道：“麻煩你給陛下帶句話，這聖旨我盡量讓國公晚些時候看到，你讓她自己好好保重。”

這話其實有些大逆不道了，但誰都知道大燕的定國公在一定程度上比之撻拔睿這個皇帝還要尊貴厲害，因此蘇曉說這話也算正常。

張閏嘴角抽了抽，“雜家知道了，雜家替陛下多謝蘇管家的好意。”

“不必客氣，畢竟那是皇上，我也擔心我家國公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來。”

“那雜家這就回去告訴陛下此事”

“好的，張公公慢走。”蘇曉說著，就要親自送他出去。

“蘇管家不必送了。”張閏擺擺手，趕緊帶著人回宮。

若他知道陛下的聖旨是這麽寫的，他一定會早早生病的，天知道以定國公那詭異古怪的脾氣，會不會遷怒於他這個池魚 唔，還是趕緊回去告訴陛下一聲吧，好歹也準備著不是 看著張閏匆匆離去的背影，蘇曉也嘆了口氣，他也是那即將被殃及的池魚好不好 當皇甫曜看到這滿含深意的聖旨時，一雙好看的星眸瞬間布滿了即將暴湧的風暴，然而，在蘇曉準備逃走時，他眼底的風暴忽然散了，只見他輕輕彎起唇角，心情似乎很好。

仿若先前那黑臉的人不是他一樣。

“國公，您沒事兒吧”蘇曉小聲問道。

國公這笑得如此詭異的模樣，是要幹嘛

難不成他還真要到皇宮走一趟

那也太張揚了些吧。

“爺能有什麽事”皇甫曜挑眉，有些不滿意地看著自己最得力的屬下，嘆了口氣道：“蘇曉你的膽子何時變得這麽小了”

蘇曉腦門一抽，國公，非是屬下膽子變小了，而是自從遇見玄落姑娘，哦，不，是自從您和陛下有所交集之後，您的脾氣就變得十分不規律，這心情也是說變就變的，我怎麽招架得住 當然，他也只能在心裏這麽說說罷了。

“陛下此舉確實有欠妥當，不過眼下昭陽公主的眼線不少，一直在追查著玄落宮主的下落，甚至還派人去搗毀千闕宮的一些據點，國公若真想進宮的話，還是過些日子吧，以免昭陽公主猜到玄落姑娘的真正身份。”蘇曉將心中的想法分析了一遍，嚴肅道。

聽到風野昭的名字，皇甫曜不悅地皺眉。

“她來過了”他問，語氣冰冷刺骨。

“嗯。昨夜就來了，不過被屬下攔在了門外。”蘇曉想起昨夜風野昭的瘋狂舉動，心中有些不安，然後道：“國公，她昨夜猜到了玄落姑娘在府中，甚至也猜到了您對玄落姑娘的與眾不同，想來您上次的那些話是騙不了她了，因為”

“因為什麽”皇甫曜懶懶換了個姿勢，對於風野昭的一些瘋狂舉動一點兒興趣都沒有，不過此事既然關系到小狐貍，那他就不得不多問幾句了。

蘇曉默默吞了吞口水，“她將昨夜要送您的生辰禮物一刀劃碎，還讓我告訴您，若是她得不到的，誰也別想得到。”

“哦”皇甫曜輕輕擡起了眼眸，目中一片寒意。

“屬下見她當時的神情並未開玩笑，且，她那時候滿身的殺氣，估計會對玄落姑娘采取什麽危險行動。”蘇曉的臉色越來越凝重了，對於風野昭這樣有勢力又狠辣的女子，最重要的一點是，這個女子還是個十分執著的，那就一定是最難對付的一種 “爺當然知道她不是開玩笑的，她那個人，從小裝慣了淑女的典範，可一到關鍵時刻，一樣會露出那陰狠難看的嘴臉來，這一次想來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才會放這樣的狠話，也好，她既然閑得慌，爺就給她找點兒事情做。”皇甫曜的神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就連語氣都是那樣淡，仿若說的是一個陌生人一般，可他的眼睛裏，那深邃的眸子裏，竟然浮現著難以掩蓋的冷漠嘲諷和滔天恨意。

聽到皇甫曜的話之後，蘇曉的心涼了半截，尤其是看到他眼底不斷湧現的恨意和殺意，他更是隱隱開始擔憂起來。

國公忍了十年了，他還能忍得下去嗎

若是先前沒有任何導火索，他或許能忍，可如今，風野昭不止一次想要玄落姑娘，這一次次地觸及國公的底線，是不是意味著，國公曾經答應夫人的話不再有效 也許，一切都只能算是天意。

天意讓國公對玄落姑娘生了情，天意讓風野昭自己撞在這危險的保護圈上。

“國公想怎麽做”蘇曉垂著眼，恭謹地問道。

皇甫曜輕輕挑眉，眼底閃過一絲嘲諷，“她不是想要玄落的命麽，有沒有這個本事那就得看她自己的了。若她真的要不顧一切的話，那就讓她用她的命來試試，到底誰的命比較硬吧。”

“您想殺她”蘇曉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皇甫曜。

他以為，國公會顧忌著夫人的遺言而放風野昭一馬，可沒想到 “殺她爺怕臟了自己的手。”皇甫曜冷冷一笑，“風野昭這些年來看似溫順賢淑，可暗地裏刁鉆跋扈，不知害了多少人，這些人可都等著一個機會要報仇呢，爺不過是讓你給那些人制造點機會罷了。”

蘇曉心一松，還好。

還好國公不打算親自動手，不然的話真不知要引起多大的亂子來呢。

畢竟風野嵐可只有這麽一個妹妹，他非尋常帝王，他有著不輸於當今的大燕陛下的智慧和才華，更有著不輸於大燕的國力和財力。

一旦國公親自動手殺了風野昭的話，那這就得牽扯到大燕和金國的國事，事情被放在了臺面上，那就只有兩個結果。

一是償命，二是兩國開戰。

很顯然，這兩個結果都不是目前的國公想要的。

因為，國公定然不會為風野昭償命，哪怕是用一個替罪羔羊去他都是不願意的。

也因為，一旦兩國開戰，只怕會有更多的人想要趁這個機會漁翁得利。

這就是大國之間相互制衡的重要所在，除非你有足夠的把握能夠徹底敗了對方，毀了對方的所有退路，否則的話，就不能輕易挑起戰爭，因為這只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愚蠢做法。

“按照國公的意思，屬下只需推波助瀾就是了，至於千闕宮這些日子來被她毀了的地方，想來千闕宮那幾個心高氣傲的使者是不會罷休的，屬下就不去摻合了。”蘇曉微微彎身，嘴角勾著與皇甫曜相似的弧度，那是一種即將算計他人時的自信與得意。

“小狐貍不是個會吃虧的人，你真以為她不知道是風野昭給她下了隱毒麽她這麽記仇，也不知道風野昭今後的日子會不會好過”皇甫曜笑道，一想到那個可愛又別扭的女人，他的心就莫名地柔軟下來。

當然，一想到那聖旨，皇甫曜的眼神又深了幾分。

她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真以為他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嗎 即便不知道，她此舉也是故意要惹火他的表現

“國公說的是。”蘇曉附和道。

論了解玄落姑娘，誰比得上自家國公呢

只是她的身份，卻是讓國公的想法還有些遙遠。

也不知她是怎麽想的，國公是怎麽想的，這麽個天大的秘密，若是有朝一日被捅出來，真不知會是怎麽樣的腥風血雨。

蘇曉雖然擔憂那一天的到來，但他還是對自家國公比較有信心的，且不說玄落姑娘非一般女子，就算是，有國公在，一切都會解決的。

“你在想什麽”皇甫曜盯著蘇曉，視線有些莫名。

蘇曉怔了片刻，“回國公，屬下在想，您什麽時候和玄落姑娘攤牌”

皇甫曜將手中的聖旨往身後一扔，隨即淡淡道：“那就得看她什麽時候願意和爺攤牌了。”

若是小狐貍一直都信不過他，那他就只好繼續裝作什麽都不知道了。

可，一想到連薛應琛都知道她的身份，就自己還被她天真地瞞著，這感覺，真是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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